作者ID:壱井ま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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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2013年9月2日 19:49
无授权自翻。强推原文。
《In the Rain》
“下雨了啊……”
敲击着玄关的天降恩惠。一瞬将干渴景色濡湿的水滴。将它们称为恩惠之雨并不妥帖:激烈坠落、溢出沟渠的雨水如同浊流,正是一场瓢泼大雨。没有带伞,该怎么办呢。就这么走出去的话不是被淋湿那么简单。日暮途穷,盘算起冲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伞的计划。但到那里时想必也浑身湿透了吧。不管怎样好像都免不了落汤鸡的命运。
既然如此,伸头一刀缩头一刀,正要鼓起勇气从玄关迈出一步的瞬间,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:
“室仔,没带伞吗?”
“敦。是啊,不幸地……”
“嗯——。”
敦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毫无兴趣般从我身边走过。他的手里握着把透明伞,便利店常见的那种。
撑开那把伞,敦瞥了我一眼。
“节哀顺变~”
这句话也说得兴致寥寥,他在雨中徐徐迈步远去。对着那个背影“再见”这样说后他又回了一次头。看着我的表情好像很嫌恶,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前走了。
什么啊,无视吗。倒也不是很生气,就发着呆目送那个背影,敦却挥了挥左手。尽管还是背对着我,那好像就是他风格的告别回应了。
因降雨水雾而朦胧的视野里,敦走出校门消失了。
“真冷淡啊。”
虽然被并称为W Ace,一直以来并不觉得关系怎么要好。不论社团活动还是私下时间,每每感到拉近要距离时都有他在拉开它的感觉。不更注意交流问题可不行啊——虽然这么想,敦的心之壁却丝毫没有瓦解的迹象。
最好是公私两面都能沟通理解,不过那作为理想还太遥不可及。
“虽然想跟他要好起来……”
当然是作为朋友的意思。但敦的态度日复一日总是冷冷淡淡,连一丝柔和下来的迹象都无。也不是说他不搭理人,交谈时还是会相应回答两句,但就像刚才,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感。
不过此刻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。这场大雨该怎么对付?果然还是只有冲出去一途吧。
决心已下,正要向雨中冲去时,又一个声音叫住了我。
“冰室。”
回头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的刘。我挥了手,他就往这里走来。没有拿包的他像是还不准备从学校回家的样子。
“你回去吗?”
“刘你呢,还留着?”
“我还有点事。好不容易下午训练取消了,真可惜。”
刘大幅摊手做了夸张的反应。
“跟我换吧。”
“可以啊,作为回报把伞借我。”
“伞?你忘带了吗?”
我点头。刘“哎呀——”露出悲苦的表情。
“天气预报说过会一直下到明天早晨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“不管等多久雨都不会停的。放弃吧。”
“就是说你不会借给我?”
“很可惜,因为我只带了一把。”
啊,也知道会是这样。那纯粹是句笑话,大概刘也是明白的。我就笑了,更加些笑谈将谈话进行下去。
“那,我会等你的,我们同撑伞回去吧。”
“桐称伞?”
“就是说一把伞两个人一起撑。”
“让你进我的伞里?”
“对啊。”
刘满脸带笑,嫌弃地将手臂雨刷般一挥。“我们是朋友吧?”我故作耸了耸肩。
“比起那样还不如淋湿了回去。”
“是吗?”
“人高马大的男子高中生两名撑着一把小小的伞,光想象就恶趣味地起鸡皮疙瘩。”
“嗯,要是女孩子大概可以吧。确实我们两个人来的话,会被挤出伞外淋湿啊。”
“就是那么回事,敬谢不敏。”
“了解。”
我笑着道。刘愣了愣。“至少看看天气预报啊”,他说。
指出我不拘小节部分的他,作为比较对象提起了敦的事。
“冰室看上去很靠得住,其实很乱来。学学你的搭档吧。敦虽然看上去那样,其实倒相当可靠。”
“确实啊……刚才见到敦了,带着伞……”
“人不可貌相的典型事例。嗯?遇到了的话,钻进敦的伞里不就好了吗。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被甩了冷脸啊。虽然没提共用一把伞。要是说了好像会被讨厌,估计绝对不会让我进去吧。”
“说什么呢。敦很亲近你的。”
“诶?”
我瞠目结舌。刘却也大吃一惊。
“不……他没亲近我吧。”
“是吗?我看着觉得是亲近的样子,福井他们也这么说。”
“……主要从哪里体现出来的?”
“要说从哪里,看出来的啊。”
他们的眼珠没问题吧?确实刘的眯眯眼细得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,但也不至于影响他的观察力吧。无论何时敦的言辞总是辛辣、态度总是冷淡,比起面对我还是应对周围其他人时更显愉快。福井也好刘也好,他们看到了什么才会那样想?
“刘眼睛太细,所以看不见吗……?”
“你在耍我吗?”
“因为想不通你看到什么才会那么说啊。”
“……嗯,你要是那么想的话也可以。我可不想被马踢。”(*)
“啊?……不对,告诉我啊。我想跟敦搞好关系。”
“说到马也是巨大的马,被踢一脚会瞬死的。我有事,撤退了。”
“所以说,刘……”
我抗议还没说完刘已迅速掉头走人。哗——,只有瓢泼不停的雨仍回应着我。不禁意间听到被水淋湿、粘着沙土的脚步声。
回过头,却是应该已经回去了的敦顶着张不高兴的脸站在门口。一瞬以为看错擦了擦眼,那景象却未消失仍一声不发驻足在那里。看来是真的。我边纳闷那真是活着的敦吗、边向他搭话。
“敦?”
“……”
“忘东西了吗?”
“……”
大概是真人的那个人还是不高兴的脸,撑着伞一声不吭站着。不知他打什么主意我走近前去,敦好像要避开我般向外退开了。果然这不是没有亲近我吗,刘和福井学长真是有眼无珠——这样想着我在屋檐尽头站住。已经站在檐外的敦也停住。他的伞被大颗的雨珠冲刷着,水滴急流般淌下。
“嗯。”
“诶?”
固守沉默的敦吐出了一个字。我不懂他的意思,歪了歪头。他便又一次,大声叫道。
“嗯!!”
“诶?啊,诶???”
滑下伞面的雨滴溅上额头。回过神已被牵住手臂拽进敦的伞里。我震惊地眨了眨眼,敦的表情越发嫌弃了。
“你忘带伞了吧?没办法所以让你进来。”
敦的话把我推进了恐怖的深渊。虽然事实上是感激不尽,但他的态度明显充满嫌恶,并不情愿这点也照直说得很明白。对着越发狼狈的我,似乎不满的他的视线刺了过来。
“走啦~”
就被牵着手拽着开始在雨里走。这种状态,该说像被拘束或抓捕了吧。一时持续无言,唯有雨声不稳击打着鼓膜。难道他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吗?像是连这点都问不出口的气氛。
“我说你啊,原来不看天气预报的吗?”
“诶?啊……完全忘记了啊。”
“真是,除了篮球什么都无所谓吧~”
“……”
确实生活的大半都被篮球占据,这点自己也很清楚。但也不仅仅只有篮球,我压抑下想这样说的情绪。
狭小的伞中明明无处可逃,却涌起就这样逃跑一走了之的冲动。
“什么?你满脸不同意的表情。”
“……不,没有那回事哦?”
绝不是没有那回事,但在无路可跑的状况下争执起来也太无意义。装作不介意的样子试着露出笑容,敦回应般又板起脸了。唯有雨音徒然空响。
“你就那样,立刻就装着糊弄过去。”
“……”
“烦死人了。”
“并不是那……”
“你觉得没暴露吧?真的,都没有看周围的事。”
“我,没在看周围?”
“就是嘛。”
无温度的语调,就此谈话切断。
心情恶劣度达到最高值,想逃的欲望催促着自己。很快就到宿舍了,只有这点支撑着我的心。
看到宿舍的大门,再十步就要抵达的时候,敦又打破了沉寂。
“我讨厌室仔。”
这种情况下说这个吗。还差一点点,宿舍明明都近在咫尺,这是非要在这个情况下不说不行的话吗。
险恶的空气中被大力握住了肩。根据既往经验猜测可能会被揍,我下意识摆出身体架势。
在宿舍门口互殴被宿舍长看到了毫无疑问会被处罚,但我对自己的瞬间反应没有自信。以拳还拳、以牙还牙,在街头学会的不光是篮球。
然后在一瞬间。
贴上我面颊的并非我的头发满满含着雨水,在我脸上留下水滴又剥离开来。那滴水被重力拽引,滑过下颚,啪嗒一声向地面落下。
“你这个人最讨厌了。”
眼前面无表情这样说着的他的眼里,映出瞪大眼睛的我的形象。
“喂——在干什么呢你?”
挂着惊讶表情的福井学长向我走近,偏了偏头。在宿舍门口呆站着的我大概显得可疑。“啊”这样松了口气回应后看向门玻璃,“下雨真烦人啊——”我道。
“你没被雨淋惨真好啊。我可是忘了带伞彻底湿成落汤鸡了啊?”
看着我的样子,福井学长自述英雄事迹般讲道。我也回来得狼狈这句话说不出口,站了近一个小时等雨停的辩解也放弃了。
“敦可是浑身湿透,都像个幽灵一样了啊——”
“诶?”
“你想,那家伙头发长嘛。”
“敦,淋湿了吗?”
“所——以——说,都湿得像个妖怪一样了。”
我,为什么,没有淋湿?
两个大男人,其中一个还高大得超出常规。我浑身上下都没被淋到这点怎么想都奇怪。如果两人各用一半空间的话,各自有一边毫无疑问应该都会被淋湿。但我没有被浇到。那种几率,近乎奇迹。
据说浑身湿透了的敦。
敦是带了伞的。
然后和我共享了伞。
“因为你只想着篮球,都没有看周围的事。”
一点不差。
我什么都没看到。
光想着自己的事,周围的人事连看都没有想过。就算是近旁、肩膀都触合着的人也没有。就连那家伙,就连想要和他更加要好的那个人的事情都没有去看。
“福井学长,敦他,对我很亲近吗?”
这样问让福井学长吃了一惊。然后,理所当然般他答道:
“很亲近啊。因为他经常看你,一看就知道了。”
“但,他对我说过最讨厌我。”
“谎话吧。那家伙,动不动就室仔说~这样讲,一直喋喋不休只在讲你的事。如果讨厌你是不会这样的吧?”
敦的头发贴到面颊时感觉到的温度之上,双唇重合的柔软体温更为鲜明地复苏醒来。如同无情飞溅的雨滴将我的一切思绪弹飞的刹那。被强硬夺取的蛮不讲理的记忆。好像要确认不会归来的感触一般,触摸了自己的嘴唇。
“那是谎话吗……”
敦渗出痛苦痕迹的不悦表情,好像悔恨着绞出口的嗓音与话语,萦绕耳边迟迟不散。
“最讨厌,最讨厌你了所以从我心里消失啊。”
FIN。
(*)11区谚语:妨碍别人恋爱会被马踢。
这篇有一点是关于“进入伞里”这个隐喻。霓虹语动词都是enter,全文最后一句话直译其实也是“从我里面消失啊”←中文看来总归有点不妥()
作者自己说是“咸咸的紫→冰,几乎没有内容一般”,不过就这篇我记了很久。